传统文化系列之《孝顺》

苏寒收录于类别生活随笔和系列传统文化

2024-06-05 2024-06-05 约 2413 字预计阅读 5 分钟

写在前面，这是一个系列文章，叫传统文化，我同时还在写的另一个系列文章叫现代公民，这是我传统文化系列的第一篇文章，围绕“孝顺”展开。

孝顺是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孝顺的教育已经深入我们的社会生活当中。各种角色都在发挥他们的作用，比如家庭、社会、政府都有在有意无意教育我们要孝顺，记得小区入口处的宣传栏都贴了儿媳孝顺丧子的公公婆婆，每次路过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知你是否听过一些关于讲孝顺的故事？比如：埋儿奉母讲的是为了养活母亲要把自己孩子埋掉的故事；卧冰求鲤讲的是解开衣服卧在冰上融化鲤鱼的故事；恣蚊饱血讲的是孩子为了不让蚊虫叮咬父亲而自己光着膀子坐在父亲床前的故事；割股疗亲讲的是孝子割舍自己腿上的肉来治疗父母疾病的故事。这些故事是为了教育人们要向故事中的主人公学习，就我个人觉得这太恐怖了，我们还是不要学习的好。我记得王小波在杂文《知识分子的不幸》里面讲过一个故事：

我有位世伯，文革前是工读学校的校长；总拿二十四孝为教本，教学生说，百善孝为先；从老莱娱亲、郭解埋儿，一路讲到卧病求鱼。学习听得毛骨悚然，他还自以为得计。忽一日，来了文化革命，学习把他驱到冰上，说道：我们打听清楚了你爸今儿病了，要吃鱼——脱了衣服，趴下罢，给我们表演一下卧冰求鱼——我世伯就此落下病根，健康全毁了。

当然王小波的本意是揭露在中国的一些知识分子喜欢打着国学的旗号做着圣人梦然后总想给老百姓搞一些当作信仰的东西，但最终有可能自己给自己挖坟，引用原文王小波是这么说的“自己屙屎自己吃”。当我看到这个片段的时候我觉得是挺有意思的，有点自己埋葬自己的宿命感，但对于文革中老师的遭遇我是深表同情的，我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打人这应该是我们做人的底线。

那什么是孝呢？新华字典对于孝的解释是对父母尽心奉养并顺从。百度词条的意思是：指尽心奉养父母，顺从父母的意志。如果你仔细琢磨你会发现这里面充满了强有力的压迫感，与这个强调个人独立的时代显得多么的格格不入。奉养父母多指是从物质上，而顺从父母意志多指是精神上的，如果我们做到这两点，这完全就可以理解为我们从出生那一刻就欠上了一大笔债，而且这个债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并且这个债还是你不得不欠的。我想这么大的一件事需要引起我们的讨论和思考。

孝顺这个教育理念已经深入我们这社会每一个人的血液当中，已经成为了我们思考和行为的一个潜移默化的影响因素。我们从小听到父母以及长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父母养育你的时候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你要听TA们的话、等TA们老了你要好好孝顺他们。很小年纪的我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多数很无感，一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独立意识，二是觉得等他们老了那是很久远的。但正就是在这种熏陶下，我们慢慢选择了接受而不是怀疑，然后我们也成为这个文化传承的一分子，我想这不正常。生活中，我们常常对于父母强加给我们的意志总是选择妥协或者换个委婉方式拒绝，而不能直抒己意，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也是一种精神内耗。当然很多人会把这个当成是孝顺的一种表现，我总觉得这是自欺欺人。

我相信很多人也像我一样，就是会思考这个孝顺是怎么来的。或许我们能从儒家经典思想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

儒家学说里面的著名的三纲，既君为臣纲（臣子要忠于君主），父为子纲（儿子要孝顺父母），夫为妻纲（妻子要贞洁，而丈夫不受约束）。父为子纲是为了君为臣纲，家庭培养孝子是为了使其长大成为忠臣，一方面这是上层统治者为了统治稳定而选择的一种政治理念，另一方面是通过从小就开始输送等级意识，让你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什么。比如中国历史上历代统治者最想解决的就是怎么把皇位代代传，也就是说他们有那种维护自己阶级利益的天然动力。说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出，孝顺的提出与选择是为了统治，而我们多数人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统治者工具，我想这是一个悲哀。

想想在汉朝时期，举孝廉是一种由下向上推选人才为官的制度，这种制度层面的设计，让孝更加成为平民追求的一种价值取向。如果放到现在，说哪个孩子孝顺就可以直接当公务员，我想孝顺一定会迎来大跃进，成为这个的主流价值追求，什么平等、自由、博爱都得靠后。

如果我们再深度思考一点，你会发现孝顺是有问题的，我们被禁锢在通过孝顺来报恩的囚笼之中。首先我们的出生并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相反是父母的选择，所以我们不能认为父母给了我们生命就觉得父母有了天大的功劳，相反如果我真的能选择的话，我是不会选择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其次父母养育我们，那是他们的责任，如果你养育不了你可以选择不生，但是你选择了生孩子你就有养育的义务，而不是把给孩子提供食物、住所等一些基本保障当成是你的恩赐，当然有一些父母会说，如果不是我给你提供什么、什么你早就饿死了或者你能有现在的条件。我愿意把这些称之为恶毒的话语。你要问我如何反驳，说实话这都不是正常人说的话，我没法反驳。最后孝顺让我们戴上了沉重的枷锁，让我们不能自由。西方文艺复兴的一个重要理念就是探索人的价值，作为具体存在的人，要肯定人的价值，重视人性。人性中一个最重要的需求就是对自由的追求，而孝却禁锢了我们对自我的追求和发展。

我们需要挣脱孝顺这个枷锁，因为我们需要对自己负责，我们所做的一切选择，最后承担者只会是我们自己，即使是父母也不能替你承担。你只能靠你自己，而这就需要你尽早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同时了解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自己做自己的决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很难，尤其是对于中国人更难，但这正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先有培养自己做决定和承担后果的勇气，然后再培养做决定的能力。

不可否认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独生子女，儒家的某些传统思想正在瓦解，但这已经滚了几百年的传统文化车轮还是很难停下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还在深受其影响。但我想说，如果我们自己不能挣脱这个枷锁，请不要把它强加给你的孩子，我们需要放TA们到自由的地方去，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我是苏寒，我试着用文字来对抗虚无，走出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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